在日本,我见过天守阁娇柔易凋的樱花,闻过和歌山清冽微腥的海风,可是最刻骨铭心的却是母校操场墙上灿烂绽放的三角梅。每每念及,眼前是一片热烈奔放的红花绿叶,身边隐隐萦绕了教学楼中庭栀子花、梅花的香味,时光回到了19岁那年,我第一次踏进四川卫生康复职业学院的大门。
“这么小的校区、这么多的女同学”我对母校的第一印象说不上好。直到后来,我认识到她的“大”、她的“美”,现在更是有了深入的认知:母校的大学之道,大美之行在于她的学子能如花盛开,赢得清风自来!
当初自己决定出国就业,亲朋好友里讥笑者有之、当面讽刺者有之,常常听到的就是“去哪里不好,非要去日本”,或者“农村姑娘,早点嫁人才是正经”,家人顶着压力借遍十里八乡为我筹措出国费用,老师们加班加点为我准备申请材料。这些都是我的动力,但是最大的内在驱动力还是在母校时,从专业到就业,从谈吐到思维,老师们给予我的教导,对我出国就业的支持。大学三年将我逐渐塑造成为有主见,敢于拼搏的女性。
可自从到了日本,用四川人的话来说,我有点“背时”。每次日语模拟考试成绩都很好,一到正式考试就差2、3分,连续考了2次都是如此!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深夜背着日语单词入睡,梦到自己做错题醒来,洗一把脸就去上课、上班,要兼顾学习、备考、打工、生活开支,还要对父母亲友报喜不报忧。多重压力之下,刚来日本时的蓝天白云、繁华街道、新奇玩意都失去了吸引力。“输不起”这个念头贯穿了整个生活,整个人又沮丧又颓废却无处可诉。
还记得那天下班后,我走在开满淡粉樱花的路上,完全没有心情欣赏如云似霞满树烂漫的美景。直到我转了一个弯,看到邻居家花园里三角梅倾泻而下,满墙碧绿,几处小心翼翼结成的红色花苞正伺机待放。我突然想起了母校操场墙上肆意生长、倔强顽强的三角梅,想起了大学的第一课——大仁求学,大医济人。晚上我在微信上和大学老师聊了很久,老师细心地开解、温柔的鼓励、坚定的支持让我意识到我不能把动力变成了压抑自己的负能量。带着这样的决定,我整理了心情,终于一举通过了日语一级考试和日本正护士资格考试。
(日语一级合格证书)
(正护士证书)
这时候,我已经毕业两年多了。很少有毕业的同学遇到困难,母校还伸出援手,想方设法排忧解难的吧?在我看来,这正是一所大学“大”之所在:对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,它的具现形式就是不管学子在哪里,母校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你、温暖着你。
带着这样的温暖,我开始了正护士的工作。我所在的蓝之都脑神经医院是全大阪排名第一的康复医院,我是医院第一批中国护士,所以院方很重视对我们的培养。除了自己的科室,每周还要到手术室学习一天。学习的内容也很多,还要每天开会。
(穿着正护士工作服工作的第一天)
第一个月是“一对一”培训,从如何与患者交流到打针输液,带教老师会手把手地教。因为中日医疗教育、文化等等的不同,工作细节上有较大差异。我的带教老师每天要带着我做工作,还要和我一起进行工作反思、撰写反思报告、参加小组会议。她要求我必须独立分析和思考:病人现在的状况是什么、可能怎么样发展?该如何护理?护理方案有几种,对病人家人的护理计划是什么?和我在国内实习强调操作完全不同。说实在的,整个过程耗时又痛苦,但是却能学到很多东西。“必须成为独当一面的护士”是医院培训我们的目标。
(医院停车场)
(医院举办的中国护士欢迎会)
(我和带教老师)
我第一周上班时非常紧张,就把带教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到本子上。带教老师非常温柔,提醒我要用敬语与患者交流,要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。
(我和护理部主任)
日本的医院是包病人餐饮的,所以第一个月我还要负责喂饭、口腔护理、身体清洁等工作;第二个月就开始学习分析病情,收集病人的生命体征,学习别的护士写的病历、得出本周该病人要达到什么康复目的,然后再到病人面前去工作。第三个月就是自己管病人,也要分析病情、汇报护理方案,前辈补充或者纠正,然后再去护理。所有的护理记录都必须输入电脑,没有手写的,而且写的很详细,比如病人是怎么样吃饭的,是用手自己吃还是别人喂,吃了多久都要记录。目前在医院里我负责的病人只有1位,而且也没有上夜班,拿的基本工资,扣除保险、税费、房租、水电通讯等等后有15万日元。
(在日本买的专业书)
工作以后我回了几次家,现在我不再是被别人嘲笑的对象了,我成为了村里读了大学、改变命运的模范!我还抽空回到母校参加了一次赴日就业讲座。站在讲台上我感慨万千,对这句话理解的更深刻:人们总是惊艳于花朵的明艳,却不知道那种子当初经历了怎样血泪的洗礼。
母校教会我的“美”就是青春、信念、奋斗——生命之美!有信念的青春才有价值,幸福是奋斗出来的。每一天、每一刻、每一位卫康学子都实践着母校的大学之道、大美之行。
“她将是朵盛开不败的鲜花,如果你永远爱她”我口中低颂着济慈的诗句,心中有个坚定的声音:是的,我永远爱她!我亲爱的母校!
(本文主人公为我校第一位赴日就业校友雷平)